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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杨氏所藏欧蔡书1084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九、《珊瑚网》卷二四上、《蔡忠惠公别纪补遗》卷上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自颜、柳氏没,笔法衰绝,加以唐末丧乱,人物彫落磨灭,五代文采风流,扫地尽矣。
杨公凝式笔迹雄杰,有二王、颜、柳之馀,此真可谓书之豪杰,不为时世所汩没者。
国初,李建中号为能书,然格韵卑浊,犹有唐末以来衰陋之气,其馀未见有卓然追配前人者。
蔡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
然行书最胜,小楷次之,草书又次之,大字又次之,分、隶小劣。
又尝出意作飞白,自言有翔龙舞凤之势,识者不以为过。
欧阳文忠公书,自是学者所共仪刑,庶几如见其人者。
正使不工,犹当传宝,况其精勤敏妙,自成一家乎?
杨君畜二公书,过黄州,出以相示,偶为评之。
王文甫达轩评书1081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九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唐末五代文章卑陋,字画随之。
杨公凝式笔为雄,往往与颜、柳相上下,甚可怪也。
今世多称李建中、宋宣献。
此二人书,仆所不晓。
宋寒而李俗,殆是浪得名。
惟近日蔡君谟,天资既高,而学亦至,当为本朝第一。
同年帖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故宫博物院历代法书选集》第三集、《六艺之一录》卷八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金部同年:载喜披风,甚慰私抱。
殊未款曲,旋值睽离。
必然来晨,朝车行迈。
适蒙示翰,愈伤老怀。
惟冀保爱也,万万不胜销黯。
见女夫刘仲谟秀才并第二儿子在东京,相次发书去,如有事,希周庇也。
建中简上金部同年,九月十六日
《汤世帖》碑文三道,略表西京之物也。
《怀湘南》拙诗附上。
同年刘学士骘、同年邵兵部希差人通达,或与面闻也。
建中又白。
屯田帖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故宫博物院历代法书选集》第三集
建中白:近贤郎秀才去,专驰手书,伏想已达左右。
玄律将半,阴风向严,公理之外,道养无爽。
此离群寡侣,望风怀贤,无日不然也。
时光流速,同年知心凋落大半耳。
加之官途人事,何牵缠至是哉!
惟再三保爱,虔祷虔祷。
因人无吝玉音。
左十秀才行,谨寓状咨问起居。
不宣。
同年兄李建中状上屯田仁弟,十一月十一日
左右帖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故宫博物院历代法书选集》第三集
左右为河中,有少里,会家业被人罗织。
公途甚是分明,希特与照烛也。
建中白。
漕运帖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宝真斋法书赞》卷九
建中启:漕运所系,道路云遥,久疏话言,但生鄙吝。
惟政教在理,翰墨摅怀。
以时必奉于急徵,体道更资于善摄。
翘祝诚抱,万一宁宣。
即伫回音,用谐披觏。
谨奉状起居,不宣。
从表直集贤院李建中状上镇海书记员外十月二十三日
少事咨闻,近知学生儿自邓州来归,恐相次到馀杭
请差人驰此记事分付,缘只令且住杭州廨署内,无令更过浙江来。
奉托!
建中白。
淮颍帖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宝真斋法书赞》卷九
建中白:淮颍之郡,事颇不繁,寒凉之风,岁且易得。
加乎懒慢其性,老大其心,尺牍裁书,为礼甚阙。
学士敦夙昔之旧,抗知己之怀,时因北风,猥赐嘉问,下惭固陋,但感殊怜。
仰惟步武丹墀,游心书府,伫当升于两制,仍免试于五题。
侧耳明恩,永言多贺,岂胜眷眷之虔祷也。
调护谷神,用协景福。
谨奉状咨问起居,兼道谢意,不宣。
尚书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知颍州李建中拜上秘阁学士八月十日谨状。
许昌 北宋 · 李建中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观复楼帖》第二册、《停云馆帖》卷五、《大玉烟堂帖》卷二○、《模古斋石刻》下卷
许昌去颍才千里地,数月已来曾不操牍进简而叙离索,盖暑为烦,人事所系,复嵇康慢之罪也。
凉秋气清,思觌君子,不能得交一谈而开胸臆耳。
希多保爱。
拙诗同封呈。
建中白。
古文四声韵序庆历四年二月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小学考》卷一八、《皕宋楼藏书志》卷一四
臣谨案《尚书正义》曰:「科斗书,古文也。
所谓仓颉本体,周所用之。
以今所不识,是古人所为,故名古文
形多头粗尾细,腹状团圆,似水虫之科斗也」。
《汉书·艺文志》载《孝经》古孔氏一篇二十二章,学之者鲜矣。
两汉而下,蔡中郎刻石经,杜伯山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独宝爱之。
汲郡安釐王冢坏,得竹策古文《春秋》,书楚事者最精。
晋魏以降,隶习殆绝。
唐贞元中李阳冰子、开封服之有家传古《孝经》及汉卫宏《官书》两部合一卷,授之韩愈
识归公,归公好古能解之,因遗归公。
又有自项羽妾墓中得古文《孝经》,亦云渭上耕者所获。
其次有右补阙卫包勒修《三方记》于云台观,瞿令问刻《窊樽铭》于营道,及天台山司马天师漆书《道德经》上下篇幢。
龙德中罗浮道士厉山木重写其本,藏之天台玉霄藏。
圣宋有天下,四海会同,太学博士、周之宗正丞郭忠恕首编《汗简》,究古文之根本。
文馆学士句中正刻《孝经》,字体精博。
西台李建中总贯此学,颇为该洽。
翰林少府监丞王维恭写读古文,笔力尤善。
殆今好事者,传识古文科斗字也。
臣逮事先圣,久备史官
祥符中,郡国所上古器,多有科斗文。
深惧顾问不通,以忝厥职,繇是师资先达,博访遗逸。
断碑蠹简,搜求殆遍;
积年踰纪,篆籀方该。
自嗟其劳,虑有散坠,遂集前后所获古体文字,准唐《切韵》,分为四声,庶令后学,易于讨阅。
仍条其所出,传信于世。
字有阙者,更俟同志相续补缀。
此者伏遇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陛下缉熙百度,宣精六艺。
法唐尧之稽古,迈商宗之典学。
多能攸纵,小善不遗。
猥锡宸旨,特令进御。
臣久役废书,积忧伤目,数四校雠,尚虞舛误。
干冒宸扆,伏增惶越。
庆历四年二月二十四日推诚保德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行吏部尚书、知亳州军州事、管内河堤劝农使兼管句本州驻泊军马公事、开治沟洫河道事、上柱国九江郡开国公食邑八千四百户、食实封二千六百户臣夏竦谨序进。
按:《古文四声韵》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唐异诗序1026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范文正公集》卷六、《八代文钞》第二七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宋处士唐异字子正,人之秀也。
之才之艺,揭乎清名。
西京留台李公建中,时谓善画,为士大夫之所尚,而子正之笔,实左右焉。
江东林君复神于墨妙,一见而叹曰:「唐公之笔,老而弥壮」!
东宫谕德崔公遵度,时谓善琴,为士大夫之所重,而子正之音,尝唱和焉。
高平范仲淹,师其弦歌,尝贻之书曰:「崔公既没,琴不在兹乎」!
处士二妙之外,嗜于风雅,探幽索奇,不知其老之将至
一日以集相示,俾为序焉。
嘻!
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
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森如武库,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
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
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
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
孟东野清苦薛许昌英逸白乐天明达罗江东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
五代以还,斯文大剥。
悲哀为主,风流不归。
皇朝龙兴,颂声来复,大雅君子,当抗心于三代。
然九州之广,庠序未振,四始之奥,讲议盖寡。
其或不知而作,影响前辈,因人之尚,忘己之实,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
故有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华车有寒苦之述,白社为骄奢之语。
学步不至,效颦则多。
以至靡靡增华,愔愔相滥,仰不主乎规谏,俯不主乎劝诫,抱郑卫之奏,责夔旷之赏,游西北之流,望江海之宗者有矣。
观乎处士之作也,孑然弗伦,洗然无尘。
意必以淳,语必以真。
乐则歌之,忧则怀之。
无虚美,无茍怨。
隐居求志,多优游之咏;
天下有道,无愤惋之作。
骚雅之际,此无愧焉。
览之者有以知诗道之艰,国风之正也。
时天圣四年五月日序。
李师中李建中并可太常博士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文恭集》卷一四
敕某等:太常典礼乐,博士通古今,必得美材,以相仪蕝。
虽员品至隘,而资望益清,儒者所居,朝选为贵。
以尔师中性无外饰,器有远用;
以尔建中学力强敏,吏资肃给,并策俊髦之第,咸称风矩之修。
或典校禁中之书,按行寰内之邑;
或董司漕引之舸,兼握宰字之条。
参叙成功,交中考法,率从盾省,联陟容台
尚当勉之,以对我稍迁之典。
论增经术取士额状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文恭集》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五
臣等窃以六经传先王之道,教化根本。
旧制试进士,止以诗赋策论,简拔才俊,其实少有专门名学之人。
诸科虽能诵记章句,复又不通大义,施于有政,则又面墙。
所以前后论取士者,常以此科为言。
景祐制书节文,始令礼部贡院举人通三经以上。
进士诸科过落外,许自陈尝于某处讲授某经,贡院别试经义十道,直取圣贤意义,解释对答。
或以《诗》、《书》引證,不须全具注疏,以六通为合格。
讲诵精通,具名闻奏,乞差学官或御试,覆试得中,具对义粗通取旨。
此则圣朝扶进经术,渐复两汉射策之举也。
庆历六年应诏者四十人,合格者八人,进士诸科各四人。
皇祐元年应诏者八十二人,合格者七人,进士五人,诸科二人。
今年投牒进士七十七人,诸科五十人,凡一百二十七人,比之向来,数目倍多。
岂非诏书开劝使然,而利禄诱导之至也?
条制每科不得过五人,比再经覆试,又须通落,奖进之路,似未开广,恐学者稍怠懈,美业中止。
臣等欲望圣慈稍增人数,以劝来者。
四方闻朝廷参用此科取士,莫不靡然向风,潜心经术,则彬彬之举,兼成于前代矣。
臣等见精加考试,须至具状奏闻。
伏候敕旨。
朝散大夫太常少卿致仕李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文恭集》卷三七、光绪《苏州府志》卷六九
宋有清德美行之君子曰李公,至和元年,以七兵郎中吴郡
治成辞疾,诏以本官分司南京,听家武进
吴人饮公和政,去有遗恋。
后四年,告老,除太常少卿致仕。
嘉祐戊戌十月二十二日,考终命于牖下。
歛以时服,家无馀帛,素丝壹节,呜呼,清哉!
于时缙绅先生相与流涕,痛夫若人之不见已。
公讳仲偃字晋卿
李系陇西,曾祖昪、祖璟,并为江南国主
考从浦,右龙武大将军,公第三子也。
生而警异,幼即藐孤,伯氏仲仪抚养甚笃。
及长,挟策无流志,落笔有奇语。
弱冠厉节,游学知名,故翰林梁公颢、文定赵公尚书,咸器其才行,召置门下。
所与游者,皆当世知名之士
天骨秀爽,神情閒远,见之者目为神仙中人
祥符中,再举贡部高等。
八年,得进士丙科,调楚州宝应
邑多无赖少年,喜为人害,前此吏不能禁。
公至,则痛绳以法,恶子相率改行,治以大肃。
郡守黄宗旦荐其材,秩满,授常州团练推官
未几,丁内艰
服除,改澧州军事推官、知蕲州蕲春县,兼监洗马茶场,从三司之举也。
会议变法,商贾辍行,踰期不得代书,任者四期。
及还考课,复不应书。
大理寺举充详断官,除本寺丞,然非其志也。
先是廷尉丞属,多取经生,泥于执文,不畅法意。
惟公儒者,常得中典。
丞相陈公以纲错领判,尤加赏待,凡有疑谳,咨以取正。
稍迁殿中丞,范公密遣谕意,且欲荐之台职,公以索米为解,亟辞不愿。
出知越州会稽县,风政修举,为诸邑最。
秩满,除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台州
近臣有荐公才堪治剧中御史者,初除都官员外郎,用知真州
未几,召拜侍御史
三院径路,官进者最称要捷,营此职者,多称道地。
公屡表衰疾,乞郡自障,迁秩司封,除淮南提点刑狱司。
夷退无竞,议者嘉焉。
入为三司度支判官,寻除两浙转运使赐紫章服。
居部识大体,总纲目,应书即举,遇事敢行,不为细茍,靡尚皦覈。
工部郎中,代还,判三司度支勾院,假太常少卿,直昭文馆
契丹国信使,还,除刑部郎中淮南转运使
翰林金华诸公,荐公有经术行义,当置在左右,不宜外迁。
上览奏,谓执政曰:「朕固闻其名,有意且召用之」。
丞相以德行对:「但年已七十,惟陛下裁择」。
上默然。
章请置第,移苏州,以便乡闬。
自初筮以至挂冠,其间四十年,所得俸禄多给族中之贫者,嫁娶孤遗凡十许人。
笃风义,重然诺。
未尝殖产治第,有田裁一二十廛。
谢事后,税止官舍,泊如也。
平生藏书万馀卷,皆亲加校正,多手抄者,日置斋中,阅古今治乱。
退閒宾客,文酒不废。
虽晚生候谒,恂恂诱接,忘德爵之在己。
前后推毂拔取寒畯,无虑四百人,有至台省者。
文集十卷。
祥符初,瑞物仍降,时文载郁。
诸所著撰,华实兼映。
诗笔清婉,殊有思致。
才焉盍贵仕,德焉盍高爵,终殁少列,岂命也夫!
享年七十七。
公之配曰杨氏,文定赵公甥也,贤和作合,汤沐原武
冢子孝嗣,秀州崇德
次子孝直试校书郎
女六人:长适秘书丞陈操,次进士许佺期,次大理寺丞黄秉,次三班借职靳渭,次光禄寺丞周延年,次长洲富翱。
孙元规太庙斋郎
孙女三人,尚幼。
嘉祐己亥十一月二十三日,葬常州武进县安善乡合里。
初,冢子以月日来赴,家老以阀阅见属。
宿于公,义则师友,情同州壤,铭竁之事,所以不敢辞,且史官以实纪。
铭曰:
李自开宝,言朝于京。
中间踣毙,凋落弗荣。
公颖特,秀世而生。
仙风远韵,人莫不倾。
彬彬其章,仪我王国。
荣利匪怀,比辞宪职。
不耀厥文,有隐其德。
誇者退惭,谈者叹息。
金华荐论,上稔公闻。
奈如命何,乃以老云。
逡巡逝水,奄忽浮云。
天道力命,幽远难分。
真宅用宁,輤车言引。
治命有诒,先慈惟近。
背高城之夕阴,溯寒郊之悽紧。
些营魄以安之,哀风流兮顿尽。
吁天辨诬通叙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七、《鄂国金佗稡编》卷二○、忠文王纪事实录、《岳武穆集》卷四
臣闻天下之不可泯没者,惟其理之正也。
藏于人心,散于事情,虽或晦而未彰,抑而未扬,暧昧而未白,然是理之在人心,自有隐然而不可厚诬者。
是故伸屈有时而不同,荣辱既久而自判。
昔日之辱,未必不为今日之荣;
而今日之屈,未必不基后日之伸也。
臣先臣飞奋自单平,宣、政之间已著功于河朔
高宗皇帝受密诏,开霸府,而先臣首被识擢。
盖自是而历官孤卿,专制阃外,未尝有蚍蜉蚁子之援,独以孤忠结知明主,自信不疑。
勋名既高,谗惎横出,而先臣之迹始危矣。
是时城狐负恃,势可炙手,天下之士莫敢一撄其锋。
而先臣之得罪也,何铸、薛仁辅以不愿推鞫而逐,李若朴、何彦猷以辨其非辜而罢,士袅以百口保任,而幽之闽,韩世忠以「『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为问,而夺之柄,最后而刘允升以布衣扣阍,而坐极典矣。
一时附会之徒,如万俟卨则以愿备锻鍊,自谏议得中丞;
王俊则以希旨诬告,自遥防而得廉车
姚政、庞荣、傅选之流,亦以阿附而并沐累迁之宠矣。
夫赏者人之所慕,而刑者人之所甚惧也。
豺狼朵颐而当路,顾乃相率而犯之,至于轩冕在傍,睨而不视,是岂人之情哉?
其必有大不安于其心,而后不敢为也。
盖非特󲦤绅之流心知义理之所在,平恕吏目击冤抑之莫伸者之为也。
而异时同列之将,不敢以嫌疑而不言;
衡茅之士,不忍以非位而不言。
夺柄而未至于僇,谓未足以惩,犹之可也。
朝上匦函,暮拘天狴,风旨之下,凌虐可知,讫不能逭寸草之命,僇及其身,为世大耻。
而先臣既殁之后,复有程宏图者,大书直指,以明先臣之冤。
幸而大明当天,谗惎悉殄,而宏图之言适合圣意,宏图盖未敢逆为此望也。
然则是理之在人心,盖如何哉?
绍兴更化,逐谗党,复纯州,还诸孤之在岭峤者。
重以念先臣不忘之德意,属之孝宗皇帝,嗣位之初,首加昭雪。
既复其官爵,又锡之冢地;
疏以宠命,而禄其子孙;
予以缗钱,而恤其家族;
给以元业,而使之不糊口于四方;
旌以庙貌,而俾有以慰部曲三军之心。
日月照临,下烛幽隐,雨露沾溉,遍及死生。
圣恩洋洋,夐出史谍。
盖自汉、魏以来,功臣被诬,诞谩无实,未有如先臣之抑;
及其昭雪之际,眷渥有加,亦未有如先臣之荣者也。
圣诏之下,朝阙庭而暮四海,老耋童稚不谋同辞,咸曰:「此太上之本心,而今皇所以奉承而行之者也」。
忠愤之气,固有时而伸,而徇国之臣,亦非奸邪之所能遏也。
盖于是而三军北首死敌之志益锐,中原来苏望霓之心益切,天下抵掌抚足者亦遂少纾其郁抑之气。
此非臣私其祖之言,天下之公言也。
先臣果何以得此于天下哉?
其必有不泯于人心者存,而非可以智力使抑,以其理之正而已。
何以明之?
汪澈宣谕荆、襄,周行旧垒,见其万灶鳞比,寂无欢哗,三军云屯,动有纪律,乃竦然叹曰:「良将之遗烈盖如此」!
继而列校造前,捧牍讼先臣之冤,遂喻之以当以奏知之意。
此语一出,哭声如雷,咸愿各效死力,至有「为岳公争气」之语,慰谕久之,而啜泣者犹未止也。
故先臣复官之旨,亦略叙其归功之意。
先臣御军严整,虽小犯不贳,非直以姑息结之,而使之然也。
即此以明先臣之事,盖有人心之所同,而不待臣区区之辨。
然先臣之得罪,天下皆知其冤,而不知其所以为冤。
请叙先臣之所以冤,而后它可言也。
盖先臣之祸,造端乎张俊,而秦桧者寔成之。
俊之怨先臣不一也,而大者有三焉。
淮西,俊之分地赵鼎命之,怯敌不行,迨先臣一战而捷,则耻之,一也。
韩世忠军,意,欲分其背嵬,先臣执义不可。
比行楚州城欲兴版筑,先臣又曰:「吾曹当戮力图尅复,岂可为退保计耶」!
则怒之,二也。
彊虏大寇,等不能制,而先臣谈笑取之,主上眷宠加厚,逾于诸将。
先臣于为后辈,不十数年,爵位相埒则嫉之,三也。
之怨先臣亦不一也,而大者亦有三焉。
全家南还,已莫掩于挞辣纵归之迹;
草檄辱国,复汗腼于室撚寄声之问;
以至二策之合,不得辄易大臣之盟。
之私虏如此,则主和之际,岂容有异议!
然先臣一则曰「恢复」,二则曰「恢复」,犯其所甚讳,一也。
昔先兄臣甫守会稽文惠王史浩谓之曰:「方代邸侍燕间,尝一及时事,怒之,辄损一月之俸」。
赵鼎以资善之议忤,卒以贬死,其谋危国本之意,非一日矣。
然先臣誓众出师,乃首进建储之议,犯其所不欲,二也。
韩世忠谋劫使者,败和议,得罪于
命先臣使山阳,以捃摭世忠军事,且戒令备反侧,托以上意,先臣曰:「主上幸以世忠宥府,楚之军,则朝廷军也。
公相命飞以自卫,果何为者?
若使飞捃摭同列之私,尤非所望于公相者」。
及兴耿著狱,将究分军之说,连及世忠,先臣叹曰:「飞与世忠同王事,而使之不辜被罪,吾为负世忠」!
乃驰书告以意。
世忠亟奏求见,上惊,谕之曰:「安有是」!
既而以诘,且促具著狱,著得减死。
犯其所深恶,三也。
以其憾先臣之心而谄事于之憾先臣者视为尤切,唱和一辞,遂启大狱。
况当是时,辅之以罗汝楫之迎合,王雕儿之告讦,万俟卨挟故怨而助虐,王贵劫于私而强从,则先臣固非以淮西之逗留,而先伯臣云非以通书而致变,张宪亦非以谋复先臣掌军而得罪也。
虽然,淮西之事,御札可考也,通书之迹,书已焚矣,惟锻鍊之是从矣。
复掌军之谋,则又取信于仇人之说,而必成于狴犴之内。
甚而陈首之事,自甘军法,以实其言,至行府兴狱,虽张俊极力以文致,而其半亦自云妄矣,明辨皆可覆也。
呜呼冤哉,吁天莫闻!
洪皓尝奏事,而论及先臣,不觉为恸,以为虏中所大畏服,不敢以名称者惟先臣,至号之为岳爷爷
及先臣之死,虏之诸酋莫不酌酒相贺,以为和议自是可坚。
查籥尝谓人曰:虏自叛河南之盟,先臣深入不已,私于金人,劝上班师。
兀术遗书曰:「尔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且杀吾婿,不可以不报。
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
于是杀先臣以为信。
即皓之所奏,而观之之言,其不妄也。
臣故先述先臣之冤,而后述所以为吁天辨诬之意。
盖先臣自结发从戎,凡历数百战,而其内剪外攘之尤彰大著见者,虽三尺之童亦能言其事。
破张用,收曹成,殴虔寇而归之农,蹶叛将而降其众,擒杨么以清重湖,战李成以复六郡,秘计刘豫废,忠信著而梁兴来,两至淮堧而胡骑遁迹,一至朱仙而虏将愿降,忠义百馀万应于河北,颍、陈数十郡复于河南,境土骎骎乎返旧矣。
而奸臣误国,亟命班师,使先臣之勋,不克自究,此又虽三尺之童,亦能为先臣扼腕而太息也。
此皆不必备论,独以先臣受暧昧不根之谤,于今几七十载,虽忠义之心昭昭乎天下,而山林之史,疑以传疑,或者犹有以议先臣之未尽,臣窃痛焉!
臣自龆龀侍先父臣霖,日闻先臣行事之大略,诚恨不及逮事,以亲其所闻。
惟先父臣霖易箦而命臣者,言犹在耳,不敢不卒厥志。
自束发以来,朝夕忧惕,广搜旁访而订正之,一言以上,必有据依,而参之以家藏之诏,本月日不谬而后书。
盖如是者累年而仅,诚惧无以终父志,而使先臣之忠无所别白,乃于《行实》之中摘其未明者,自建储而下凡五条,条皆有辨,辨必有据,庶几上附信史,下答先命,使先臣之诬得因是而暴白于天下,臣死且不朽矣!
臣重惟先臣得罪于绍兴十一年之十二月,而秦桧死于绍兴二十五年之十月,其间相距凡十四载。
是时凶焰烜赫,威制上下,盖专元宰之位,而董笔削之柄。
当时日历之官言于人曰:「自八年监修国史岳飞每有捷奏,辄欲没其实,至形于色。
其间如阔略其姓名,隐匿其功状者,殆不可一二数」。
大率欲薄先臣之功,以欺后世,使后世以为不足多恨。
天下莫不哀先臣之不幸,且惜千载之后何以传信。
如臣前所陈致祸之六条,后所陈辨诬之五条,虽天下之人户知之,人诵之,野老贱卒得于传,小夫庸俗腾于说,按之诏旨而不谬,验之岁月而有稽,可谓不诬矣。
然臣窃意国史未之书也。
抑臣闻之,之始罢相也,上召当制学士綦崇礼,出二策,示以御札,明著其罪,日星焜耀,垂戒万古,岂易磨灭哉。
再相,深掩讳之,公腾函章下台州,于崇礼之婿谢伋家取之以灭迹。
煌煌奎画,尚敢举而去之,于先臣之事何恤哉!
呜呼,此岂特先臣之不幸,庙谟神算,郁而不彰,之罪尤不胜诛矣!
金匮石室之书,固匪臣所得而见,然臣所以附其言于此者,亦特见天下之所以哀先臣不幸之意,而痛直笔之无考也。
呜呼!
此《吁天辨诬》之所以不得不作也。
司马迁之言曰:「要之,死日而后是非乃定」。
是非定于既死,此人心之公论也。
而先臣既死之后,秦桧秉国钧,天下噤不敢议,稔恶而毙,继之者犹一时之党也。
中经更化,尝欲复先臣官,而时宰以为虏方顾和,一旦无故而录故将,且召祸,不可。
故还岭峤之诸孤,复纯州之旧号,皆出一时之特断,而拳拳圣眷,首发于揖逊面命之顷。
故先臣复官录孤之事,皆高宗之所亲见。
而先父臣霖钦州召还,赐对便殿,玉音宣谕,谓「卿家冤枉,朕悉知之,天下共知其冤」,则孝宗之所以得先臣诬枉,于问安侍膳之馀者,盖详矣。
故一时值先臣之事,如李若朴、何彦猷或生拜郎曹之除,或死沐褒赠之典,而睿旨曲颁,且有「秦岳飞,举世莫敢言」之语,则先臣之事,盖可不辨而自明。
呜呼,圣恩垕矣!
时宰之所以进言者,得非以先臣剿虏之功为罪乎?
建炎初,伪楚不就北面,一时肉食者献言曰:「张邦昌,虏之所立,宜有以尊显之;
李纲,虏所恶,寘散可也」。
上敛容曰:「恐朕之立,亦非金人所喜」。
即圣谟而论之,则先臣之事可明,时宰之言可辟。
独以古人之言,所谓是非至死而后定者,盖已出于不幸。
而先臣之死馀二十年,然后奸邪辟,正论兴,九泉孤忠,始遂昭雪,此其不幸,尤可哀也,臣尚忍言之哉!
其他如以不附和议为怀奸,以深入奋讨为轻敌,以恢复远略为不量彼己,以不事家产为萌异志,以不结权贵为妄自骄傲,此臣又将哀之愚,而以为不必辨。
谨叙。
朝散大夫秘书丞上骑都尉杜陵韦府君墓志铭(并序 庆历八年七月1048年6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乐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韦氏世序远矣,汉丞相扶阳侯自邹徙杜陵,名德历朝,著为世家。
扶阳十六代至周逍遥公夐,始别其族为十三房。
唐吏部肇宗会之约,则知韦氏之礼义与他族异矣。
第八房平齐公瑱之云孙万年县象生台州刺史方宪,台州福建观察判官钧,钧生襄州录事参军允之,府君之王考也。
唐昭宗末,解襄阳掾,将集吏部,会梁氏革运,感朝代之变,不复北归,潜遁汉南谷城县青石川之峎下。
后唐庄宗入汴,诏访前朝衣冠不事朱氏者,命方镇优礼,传诣公车,郡劝君驾,叹曰:「吾耻梁而逸,奚为乎沙陀之廷」?
卧不起,时孔勍襄阳,本儒者,重君高节,善为之辞,而以疾闻。
庄宗嘉之,不夺其志,录其子仁济试秘书省校书郎
没,因葬汉滨。
校书以父隐居,躬耕钧以养,终丧。
久之,卫王符彦卿总兵上党,领太原行府,始应其召,终于陈州录事参军
司空氏,实生府君于峎下。
府君讳襄字逾中
幼刻励好学,早有名誉,雅为冬官卿朱洞所知,从洞光州庐州幕。
国初,州郡辟署宾佐,犹袭唐五代旧事。
太皇纂极,诏悉罢之,一命黄绶以上皆遣王官,而益广科第之选。
府君更就宾兴于太平兴国八年进士第,释褐临淮盱眙
廷尉平,知虔州赣县。
邑多讼事,号难理府君待以诚恕,狱市以清。
吏民悦之,因上官以请诸朝,遂留六年。
就改光禄寺丞
南方卑溽,风淫于末,因以搆疠,宦意寖薄。
代还,求榷酤聊城
朝中知君者惜其才,或荐之上,因召赴都,授著作佐郎,复求监征宜春,盖禄仕也。
还自宜春,迁秘书丞
至道三年正月二十六日,卒于京师,春秋六十有三。
君天性和易,识致冲远,从之游者皆一时高流名士。
善与人交,淮阳孙茂、万适,南顿乔维岳江南李虚己睢阳戚同文、宗度,泰山张茂直,咸以趣尚相得。
同文子纶,西蜀李建中雒阳崔遵度钜野王禹偁,合淝姚铉,并以同年生定交,淡乎相欢,久而弥笃。
每官下,士友自远方至,辄如归,为食饮具。
俸入随尽,口不言利,未尝问家有无。
手不度货币,对客清谈,不及世务。
在官若私,未尝斯须见忧愠之色,古所谓隤然其处顺,渊乎其似道者耶?
君之捐馆,四子皆未成立,无田产可归。
夫人吴氏,教抚之慈且严,母道称于宗姻。
长子国祥,举明经不第,卒。
仲曰不伐,字次德,通经术,有节义,士君子推重之,今为卫尉寺丞
次国华,次为道士
一女,归程氏琬,今宣徽北院使武昌军节度琳之兄也。
某羁旅在睢上,次德忘年见友。
庆历甲申,某领审官次德赍阀阅公谒曰:「不伐应受大县,愿掌山阴之征,以其去峎下四十里,便襄事也」。
既得请,崎岖陈、蔡、颍、亳,凡缌以上丧悉负归汉上。
戊子孟秋十日,徙君、夫人,以葬于隐君之茔侧,盖治命也。
且来丐铭。
惟隐君之义,秘省之德,乃史官所宜录。
余,史官也,撰著宜矣。
铭曰:
猗嗟韦公,沛乎其中。
虽不公卿,道德则充。
如彼金石,《咸》、《韶》具然,不击不考,至音自全。
如彼杞梓,栋杗之分,不朴不斲,良材固存。
灏灏汪汪,浑浑粹醇,顺命悬解,以还氤氲。
君子哉若人!
尚德哉若人!
奚糟粕之足留,而功名之异云!
唐中兴颂跋(〔大历六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集古录》卷七、《六一题跋》卷七、《八代文钞》第二六册
右《大唐中兴颂》,元结撰,颜真卿书。
书字尤奇伟,而文辞古雅,世多模以黄绢,为图障。
碑在永州,磨崖石而刻之,模打既多,石亦残缺。
今世人所传字画完好者,多是传模补足,非其真者。
此本得自故西京留台御史李建中家,盖四十年前崖石真本也,尤为难得尔。
笔说 其十五 世人作肥字说1059年1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世之人有喜作肥字者,正如厚皮馒头,食之未必不佳,而视其为状,已可知其俗物。
字法中绝将五十年,近日稍稍知以字书为贵,而追迹前贤,未有三数人。
古之人皆能书,独其人之贤者传遂远。
然后世不推此,但务于书,不知前日工书随与纸墨泯弃者,不可胜数也。
使颜公书虽不佳,后世见者必宝也。
杨凝式以直言谏其父,其节见于艰危;
李建中清慎温雅,爱其书者兼取其为人也。
岂有其实,然后存之久耶?
非自古贤哲必能书也,惟贤者能存尔,其馀泯泯不复见尔。
殿中丞商州薛君墓志铭熙宁五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九、《司马公文集》卷七九、雍正《山西通志》卷一九四
魏晋之间,薛氏始自蜀徙河东,有部曲数千家。
永嘉之乱,保河汾以自固。
历刘、石、苻氏莫能屈,姚秦、元魏以来始出仕,为公侯卿相者,比肩并起。
入唐尤盛,号为甲族
然率因游宦去乡里,惟府君之先至今留居河东
唐衰,薛氏中微。
曾祖考讳昉,不仕。
祖考讳允恭,赠谏议大夫
考讳田,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赠太尉
其行义功烈皆见于宋宣献公所为太尉公之碑。
府君讳仪字式之太尉公之第二子。
始以父荫为太庙斋郎,又除守将作监主簿
太尉公知益州,奏府君凤翔府商税,后徙知河东
府君年少,河东士民皆乡里长老,然素严惮府君,不敢干以私,府君御之亦不失恩义之中。
以父忧去官,服除,知鄠县,徙知安邑通判渭州
州将武人,不能谨廉。
州大吏郝正者,把其阴事,招权受赇,莫敢诘。
府君至,以罪恶言于将,请治之。
将内窘,私以情告,府君曰:「某止欲去恶吏耳,必不使及君」。
将亦知府君不欺,即移疾以州事属府君
府君乃发正私出塞市马,收案伏法。
将不染于辞,深德府君,且内惭,自是悉委事于府君
后将知府君贤,亦委以事如前将。
既而某官张君亢除知渭州,或谓府君曰:「君自到渭,名虽州佐,其实将也。
张君有材而尚气,到必不为君下。
彼不可以文法拘也,君宜于事一无所与,庶几或免」。
府君喟然叹曰:「吾推忠信正直之心以事人,岂好犯上而专事邪?
今张君来,吾犹是心也。
使张君贤,必不我怨,如其不贤,吾获罪亦命而已矣,岂可因人而变其守哉」!
及张君至,处事有失,府君力争如故,必当理而后止,僚吏皆为之惧。
张君初无言,久之,乃于广坐谓众曰:「亢喜忠义,与身俱生,遇事辄发,不能顾虑,故数为小人所陷。
使为亢佐者皆如薛君,亢复何患」?
于是闻者皆服张君之贤,而重府君
是时元昊数寇边,覆军杀将,朝廷患之,乃命范文正公鄜延招讨使,以张君知鄜州,为范公之副。
张公即具奏府君渭州所以佐己之状,乞移通判鄜州,朝廷许之。
府君冯翊郡太君党氏春秋高,多疾,顾恋乡里,不肯随诸子之官。
府君兄弟用太尉君恩得官河中者,适皆罢去,府君乃固辞鄜州,愿监河中盐税以便亲。
既得请,范公遽上奏曰:「朝廷从薛某之欲,于其私固便,然甚非张亢求与共事之意。
乞以薛某还,仍为徙其兄若弟乡里一官,以慰其心」。
朝廷即以府君弟俅知河东县,还府君鄜州府君不得已之官。
张君患州大而处势卑,难以待敌,欲还就伏龟山,计功数十万。
时虏乘胜深入,而州无役兵,欲以战士筑之,众咸以为难,府君独以为可。
张君喜曰:「薛君谓之可,事无不成矣」。
始兴,而张君病失音,府君外备寇敌,内董役事,人不知张君之病也。
城成,民至今赖之。
岁馀,徙知深州,遭母忧。
服除,知商州
庆历八年闰月庚戌,终于州廨,年五十一。
先是,属县宰有建言商山产铜,请置监铸钱。
朝廷下其议,转运使有是之者,府君上言:「朝廷前置阜民监于州洪崖冶铸铁钱,未数年铁巳竭,其监当废。
况又益置铜钱监,铜产尤薄,恐徒劳费无益。
请以所得铜于旧监铸钱,铜竭而止」。
章交上,久不决。
府君没,宰之说遂行,县官之费甚广,而铜寻竭,如府君言,宰坐抵罪。
府君居家孝友,自幼能属文,始习律赋,语意即高奇惊人。
然不肯从进士举,尝著《蓼虫赋》以刺世之嗜外物而忘其苦者。
又以为事之当慎者,莫若言、动、交、修、名,乃著《五慎文》以自警。
观是二文,足以知其旨趣矣。
初娶唐氏,天章阁待制肃之女。
生一女,适殿中丞赵士宁。
又娶刘氏,左谏议大夫综之孙。
又娶李氏,直集贤院建中之孙。
又娶陈氏,司农卿宗元之女。
生二男,长曰昌朝,繇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坐正论不阿黜为大理寺丞
次曰昌期,早卒。
二女,长适秘书省校书郎张煦,次早卒。
昌朝将以熙宁五年正月某甲子葬府君于本县赵行村,请直龙图阁赵君卨状其治行以授光,使为之
昔者先子尝获知于太尉公,从兄里佐府君鄜州幕,光亦尝拜府君于兄舍,以是颇知府君之为人。
府君容貌温恭,而内守坚,不可夺移,语言无机巧蔽匿,而明察物情。
常在利民,而深疾奸恶,故所至上官信之,僚友亲之,下民爱之。
今也幸使光其墓,光既取赵君之状诠次之,又敢私附其所知云。
铭曰:
迕意宜疏,而或以之亲;
阿意宜合,而或以之离。
盖至诚可以待无穷,而辞色不过欺一时。
呜呼!
允如薛君,以忠信正直为心,夫又何施而不宜?
题园庵 南宋 · 释绍嵩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地僻无宾侣,林疏露短篱。
紫鳞冲晚浪,白鸟占闲池。
柳色浓垂岸,桃花湿满枝。
一僧年八十,邀我觅新诗王藻文兆易斋林和靖李建中陈与义贾岛诚斋